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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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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娘

四個賊人□□槐都認識,是附近的有名的無賴子,吃喝嫖賭什麽都幹,就是不幹好事兒,□□槐把他們綁的結結實實,又跟鄭家人提及幾個人的來歷,鄭婉不由得擔心害怕,若是把這些人送到大牢,早晚有一天要放出來,到時候會不會來家裏報覆?但是若是放了他們,這些人吃軟怕硬,見他們怕了,以後肯定也不會放過他們……

鄭婉滿心憂慮,也不敢說,她恨不能趕緊把這幾個瘟神送走,無奈現在深更半夜,便是想送,衙門裏現在也沒有人啊!也只能等天亮再作打算。

本來應該讓周家兄弟回去休息,但是鄭子恒不放心,生怕這幾個無賴子再有同伴來解救,那就糟了,他一定要留下□□槐作伴兒,□□槐被他一口一個二姐夫的叫著,樂得合不攏嘴,便是鄭秀自己,也覺得先前冤枉了小五哥,有些不好意思,這會兒也殷勤的陪著他說話,這下子小五哥都有些找不到北了,滿口應承幫著看著這幾個無賴,其實便是鄭子恒不說,他也沒打算走,畢竟鄭家只有兩個弱女子和一個未成年的男兒,若是有個什麽意外就糟了。

鄭婉找出棉衣來給二人穿戴了,讓他們在院子裏說話連帶著看壞人,她自己則拉著鄭子恒讓他回屋去睡覺,二弟明天還得去上課呢!

鄭婉自己躺床上瞇了一會兒,因為心中有事兒,她早早的便醒了,看見東方發白,有公雞啼鳴了,鄭婉連忙爬起來,註意地聽了聽院子裏的動靜,發現□□槐和鄭秀二人精力旺盛,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的說什麽。

鄭婉不由得笑了,看來二人相處的不錯嘛!她推門出來,鄭秀便說道:“姐,你怎麽起這麽早?我不困,你接著睡吧,天還早呢!”

鄭婉笑道:“既然你不困,那就交給你和小五哥一個任務,你們倆去雞欄裏,抓一只雞宰了。”

“啊?”鄭秀說道:“宰雞做什麽?雞都開始下蛋了,宰了多可惜?”

鄭婉其實也不想宰雞,但是不宰雞早上吃什麽?人家□□槐幫了那麽大的忙,總不能讓他忙活一晚上再跟著自家人吃鹹菜吧?昨晚上他們姐弟三個將昨天中午剩下的那些好菜都吃完了,就連湯湯水水都被鄭子恒用米飯蹭了個幹幹凈凈。鄭婉倒是想去買菜,但是這麽早,市場上也沒有人啊!而且一會兒還得麻煩□□槐將這幾個歹人送去衙門,總不能讓人家空著肚子走。

鄭婉瞪了妹妹一眼,笑道:“宰雞當然是給新姑爺吃的,又不是給你吃!”

鄭秀頓時紅了臉,小五哥也靦腆地笑了笑“不……不用,我……一會兒回家吃去,又不遠……”

鄭婉忙說道:“那可不行!你為我們家忙活了一晚,哪有回家吃飯的道理?秀兒,傻楞著幹什麽?趕緊捉雞去,一會兒讓小五哥幫著宰了吧,我們可都不敢動手……”

□□槐覺得應也不是,不應也不是,居然有些手足無措,倒是鄭秀這一晚對小五哥的好感大增,剛才之所以那麽說,只是一時間沒想明白,現在知道了姐姐的意思,她當然也不會吝嗇,當即便進到雞舍裏抓了一只雞出來。

□□槐原本不肯幫著殺雞,他覺得自己做了應該做的事兒,根本沒有必要讓岳家為自己殺一只雞,但是鄭秀不肯,軟磨硬泡非要他殺,□□槐平日裏殺豬宰羊的都不在話下,殺雞更是小事一樁,在鄭秀的軟語央求下,稀裏糊塗便將雞給宰了。

等到鄭婉將飯煮好,□□槐已經將雞收拾幹凈剁成肉塊了。鄭婉又動手將雞燉好了,這時候天已經大亮,鄭婉將鄭子恒喊起來,讓他給周家送一碗雞肉去,昨晚上也多虧了□□槐的二哥周脡棟,自然也不能將他忘了。

吃過了早飯,鄭子恒寫了狀紙,鄭婉悄聲問他這幾個人會判什麽徒刑,沒想到鄭子恒說這種入室搶劫的判刑極重,差不多是黥面刺配到軍營去,鄭婉立刻想到了林沖、武松、乃至北宋的名將狄青臉上都有刺配的印跡。

“呸呸”,鄭婉自己吐了兩口,這幾個無賴怎麽能跟大英雄比!她琢磨著只要他們離開京城別來報覆就好,說不定去軍營鍛煉幾年還能改好了呢。

□□槐要押著幾個無賴去衙門,他吆喝了幾聲,幾個無賴竟然靠在一起不起來,□□槐這才想起來昨晚上他和秀兒說話,生怕這幾個人聽了去,便把他們的耳朵和嘴全給堵住了。

□□槐上前把舊棉絮從幾個無賴耳朵、嘴裏掏出來,無意中發現幾個人鼻涕眼淚的,卻原來現在春寒料峭的,晚上尤其冷,這幾個人被捆著又動不了,活生生的被凍了半個晚上,看樣子竟是凍出病來了。

□□槐暗叫活該,也懶得管他們,押著他們上路,鄭子恒作為苦主,自然也得跟著,又求了幾個膽子大的鄰居做證人,一行人浩浩蕩蕩去衙門。鄰居的婦人們少不得上門來寒暄幾句,都知道鄭家發了財,有的免不了眼紅,說幾句怪話,鄭婉和鄭秀應付了半天,這才關了大門,唉,真是窮有窮的煩惱,富有富的憂慮啊。

姊妹倆趕緊把家裏的銅板都整理出來,留下一些平時花用,剩下的等□□槐和鄭子恒回來,一起送到通達錢莊去換成碎銀和銀票,那東西拿著方便,藏起來也好藏,就不那麽擔心了。

解決了這件大事兒,第二天鄭婉便張羅著去城外看自家那三十畝地,正巧□□槐要去買豬,姊妹倆便一起坐了周家的驢車同行,周家幾乎天天都要去鄉下抓豬,是以家裏養著一頭毛驢車,來回抓豬賣肉啥的也方便。

三個人坐在驢車上,鄭秀不時地跟□□槐說著話,話題自然圍繞著佃戶的事兒,鄭婉聽了這才知道,這年月要找佃戶還是很容易的,很多農民雖然自家也有土地,但是有的人家裏勞力多,也租一些別人的地種,以便多增加點收入,至於佃租,□□槐總往鄉下跑,也一清二楚,鄭婉仔細的打聽了記在心裏,心裏有數了人才踏實了些。

住在李家莊的李媽,其實原本是鄭秀母親的陪嫁,後來嫁給了鄭家的車夫,再後來鄭父去世,家裏沒有了錢財養不起那麽多人,鄭母便遣散了所有的家仆,李媽帶著三個兒子隨著丈夫來到了李家莊居住,也就是說,李家的一家人其實原本就是鄭家的下人。

李媽的大兒子如今已經成了親,小兒子也比鄭秀大了幾個月,現在都已經是壯勞力了,所以李媽家的生活雖然清苦些,倒也過得去,只不過雖然不愁吃飯,要想都給三個兒子娶上媳婦,就有些難了,最起碼出不起那麽多聘禮,即便他們生活艱難,倒也不忘舊主,每年也要去鄭家三兩次,給送一些瓜果蔬菜和她自己家織的布匹什麽的。

李家莊的房子都是土坯房,驢車一進莊子,村裏的狗便迎上來,圍著車吠叫,鄉下的狗都是有名的厲害,□□槐甩開鞭子“啪啪”作響,那些狗雖然害怕,卻也並不走遠,叫的卻越發厲害了,嚇得鄭秀捂著耳朵,臉上有些變色,鄭婉笑道:“吵死了,你們不準叫了!”

那些狗一見到鄭婉如此說,便都開始沖著鄭婉搖尾巴,仿佛見到了老朋友,□□槐看著嘖嘖稱奇,他趕著小驢車在前面走,後面跟著一群狗,居然一點聲息都沒有,一路上遇到了好幾個往地裏挑肥的村夫村婦,都好奇地看著這一幕,就連鄭婉自己都暗暗納罕,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?

鄭秀幾年前來過李家莊,現在恍惚的有些記不清奶娘家的住處,問了一個村裏人,這才找到了奶娘家。

三個人在一個大院前下了車,隔著低矮的籬笆,就見一溜兒五間土坯房,一個四十多歲的農婦正在院子裏餵雞,鄭秀喊道:“奶娘!”

那農婦一臉驚喜“哎呦,大姐兒、二姐兒?你們怎麽來了?小哥兒呢?沒一起跟來?”

鄭秀笑道:“二弟倒是想來,不過他要去學堂,哪裏有空?”

因為李媽是鄭秀的奶娘,所以對她更親近些,她親切的拉著姊妹二人進屋去,鄭婉註意到李家的擺設甚至還不如自家,這也難怪,他們夫婦在李家賺的月錢,也就夠買上幾畝地的,這幾年蓋了房又給兒子娶了妻,已經很不易了。

李家的大兒媳出來給三個人見了禮,又倒了水,鄭秀問起劉媽的幾個兒子,卻道去整地去了。

鄭婉看見李媽的眼睛不時的在□□槐的身上掃來掃去,忙說道:“李媽,我給你介紹一下,二妹定親了,夫婿就是這位,大號叫□□槐……”

李媽的目標頓時轉向了這位小五哥,她恨不能把□□槐的祖宗八代問個遍,直到都問清楚了,心裏不免有些遺憾,姐兒可是官宦之後,怎麽能嫁給一個屠戶家?

半晌她嘆氣道:“夫人去世的時候,特意把我叫了去,囑咐我關照一下兩個姐兒和小哥兒,可惜我們夫婦都沒什麽能為……”她說著便抹起了眼淚,“我對不起夫人,沒有照顧好你們。”

□□槐似乎感覺到了什麽,起身告辭說要去村裏看看誰家賣豬,把他送走了,鄭秀便唧唧咯咯地說了得了三十畝地、正要找佃戶的事兒,李媽頓時喜道:“二姐兒,既然這樣,你又何必嫁給周家?趁著他們家還沒有納征,算不得正式定親,幹脆退了親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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